约。
与她相识十几载,却还会惊鸿一瞥。
她少有这种仙气时刻,李谨行倚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走过去坐到旁边,把她的手从被子里剥出来。反复揉捏欺负,她竟然还不醒,李谨行只好开口:“稚玉,起床了,马上就要吃饭。”
唤过好几遍,叶真悠悠睁眼,明明睡了许久,还是疲惫的样子,拖着声音软软叫:“殿下——”
尾音绵长,孱弱无力,挠得李谨行心下发痒,回过神又顾虑:“头痛吗,是不是中暑?还是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叶真眼睛湿漉漉,依赖地看着李谨行,她累极了,没有力气思考他的提议。李谨行便叫苏棠去找王妃,借府里医官一用。
段欢听说是给叶真诊脉,亲自去请两位医官,一起过来。进门时叶真弱风扶柳坐在椅子上,慢慢伸出手腕。
一位医官先行把脉,双腕都按了好一阵,又看她舌头,神色凝重,许久才放开,面色犹疑。另一位再诊,第一位医官询问:“姑娘都有些什么症状,细细说来。”
李谨行替她说:“终日嗜睡,食欲不振,浑身乏力,夜间惊悸多梦,总是噩梦。”
医官谨慎追问:“是否偶有恶心干呕之意?”
叶真不舒服地点点头。
医官端详她面色,与另一位同行对视一眼,缓缓道:“敢问姑娘,这个月的月信有没有来?”
这一问如同惊天响雷,劈进叶真脑海,她霎时清醒,脸色发白,屋里一圈人围着她,全都愣住。
之前行船时她身体不适,推迟过几天,这个月又推迟,她满以为是晕船的后遗症。
她此刻又惊又疑,就是没有半分喜色。
她根本没做好有孕的准备。
宛如汪洋被劈开一道,过后滔天巨浪朝叶真扑过来,险些吞噬她。
首先,这个孩子的身份由她的身份决定,她如果是正妻,孩子就是李谨行的嫡长子,有很大的继承皇位的可能。她不是正妻,孩子的地位一落千丈。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要成亲,嫁皇子跟嫁普通人不同,会把她好不容易熬出来的前程断送进后宫。
其次,生孩子相当于过鬼门关,跟死一次没差别,好好的人,谁会不怕死,她的人生才刚开始。
更不用说生孩子之后,被孕期病症折磨、变丑、变心等等各种可能,单是在身上留疤这一条,以她的年龄和心气就很难接受。
她太年轻,无论身体和心态,都没做好应对的准备,她还没克服恐惧。
在这繁芜思绪中,无数朵疑云轻轻飘着。
李谨行率先稳住心神,握住她的手,轻轻挠手心唤回她。她颤抖着问:“可是,我一直有喝避子的汤药。”
汤药是苏棠在管,叶真再信任她不过,就算皇帝叫她动手脚,她都不会听的。苏棠闻言微微点头,她做事向来稳重,不会有错。
医官摇摇头:“汤药有失效的时候,只不过不常见,万一遇上,也是可能。”
另一个医官补充:“还可能姑娘在服药期间,吃过什么相冲的东西,比如螃蟹、桑葚之类,影响了药效。”
他说得太准了,以至于叶真满腔疑虑压不住,直接说出来:“是,太是了,我正是吃过这两样。”
她还想问怎么能这么准,段欢殷切发问:“二位确定吗?你们诊的可是——”
龙脉两字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说出来。
☆、第 33 章
医官拜手:“娘娘,以我等的资历,别的话不敢说,但喜脉应当不会诊错,如果怕不准,可以再召其他人来看。”
“那我去召集城里的诸位医生——”
“娘娘,不可!”叶真慌忙拒绝。
段欢困惑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当朝太子,平时厮混就罢了,有孕闹得满城风雨,不太好。
她又提议:“那殿下带来的医官……”
李谨行断然摇头:“绝对不行,他在安阳那边,难免沾了疫症之气。”
段欢叹口气,思考一刻,再问:“这身孕大约多久了?”
医官小心答:“时日尚早,不敢妄言,大约有一个月。”
叶真更茫然了,医官说的都对,日子都对得上。
李谨行问医官:“请问孕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医官这下不怯,嘱咐道:“前三个月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要操劳,不要跟其他人冲撞,后几个月虽然好一些,但也要注意不能长途奔波。饮食上的注意,我们待会儿写在纸上,殿下拿去吩咐厨房便是。”
另一人接着说:“姑娘身形纤瘦,怕不容易显怀,要多吃。虽然孕期乏力,但姑娘你体弱,还是应该撑起精神,到院子里多走一走,身体越好,生产时才顺利,不然……”
叶真浑身一哆嗦,朝李谨行缩过去。
医官对着李谨行说:“姑娘看起来思虑甚重,殿下应当……”
说到一半,医官摸不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