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喻天年无处可归,他茫然而无着无落,于是他不甘心阿玄那样轻易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他想让阿玄也受煎熬。
可他没想到,阿玄安之若素,甚至甘之如饴。
那日被他“恐吓”后,阿玄难以置信地愣了愣,随后竟亮了眼眸,问:“你说真的吗?”
喻天年被那惊喜的样子哽住喉咙,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无从消化,嘴唇开了又闭,最终撂下狠话时竟自己先觉得鼻酸了。
“我不放你,你别想走。”他瞪着眼睛警告,“敢乱跑我就把你拴起来。像拴狗那样。”
阿玄却没有被吓到,迎着他目光威压,片刻后张开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啄着他颈侧笑了起来:“你真好……爸爸你真好……”
喻天年逐渐确定,阿玄喜欢被人禁锢。甚至说,与阿玄比起来,他自己才更像那个被禁锢的人。
他以禁锢之名对阿玄亦步亦趋,看着阿玄自在地过原始生活。手机坏了也无所谓,除了借自己电话知会姐姐外,甚至不用与外界联系。跳脱随性的人一下子沉静下来了,整日晒着太阳逗狗发呆,或者稚拙地搔首弄姿勾引他。
他依然没什么情欲,但有些自暴自弃,加之对阿玄越来越强的侵占欲,到底是常与阿玄在床上交缠。
只是安静的房间里总是仅有阿玄一个人的动情呻吟,而他像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自己在阿玄美妙的身体里抽插,看阿玄在完事儿后还不舍地用手指将自然流出的他的精液推回去,想阿玄到底为什么这么空虚,觉得有些荒诞。于是他不想再内射,把阿玄送上高潮后便会拔出来,自己潦草地交代给纸巾或者下水道。
阿玄的委屈显而易见。每一次高潮于他都是冰火两重天,他嘤咛着攀登,一边痉挛一边紧紧抓着喻天年不放,一眼不错地看向沉黑的双眸,哪怕被后入时也要扭过脸来,满含澄澈泪水,像在以此证明,他知道谁在自己的身体里,谁掌控着自己的命脉。
然而他的目光总被刻意避开。
他的目光好似在看整个世界,又像在看唯一一颗星星,那在喻天年看来,是笑话,也是随时要迷惑痴人的谎言。
而在一次次机械的交媾中,喻天年又不甚熟练地想,其实也不是阿玄有意骗人。整个世界、暗夜里唯一的星,说到底和垃圾桶里仅剩的骨头是一样的。
他就这样当着一根没滋没味的干瘪骨头,直到阿玄再也承受不住,哭求出来:“爸爸……我要……都射在里面吧……求你了爸爸……喻天年……天年你给我吧……”
……
抽插的动作原地停住,连粗沉的喘息都像被人捂在口中,时间好像静止了。
唯一动着的,除了两颗心脏,只有隐秘的一处。
阴茎上的脉络一鼓一鼓,突突跳动,片刻后,大股精液忽然喷薄而出,拍打内壁如同浪潮拍打礁石,汹涌澎湃,溅起漫天碎落的呼吸与泪珠。
阿玄不断抽搐,搂着喻天年的手臂紧得像不能放开悬崖上的歪脖树。而喻天年也彻底失了神,终于红着眼睛发泄出来。
在潮水中浮沉许久,战鼓般擂动的心才逐渐平静。喻天年像刚走回岸上,似虚非幻。
又一次,被阿玄左右,只因听到他叫的是自己的名字——他对他到底是无计可施。
喻天年茫然地看伏在胸口的小脑袋,直到听见那里传来哑哑的低语。
“喻天年,”阿玄一字一顿道,“你爱我,对吗?”
喻天年瞳孔骤缩,失了焦距,眼前汗湿的两个发旋儿都不见了。视线回归时阿玄已经转过脸来,在他胸膛上支起下巴望他,像要望进他的身体里。
阿玄在祈盼着他的答案。
而他心中缠绕的根蔓终于从一片混沌的紫黑色中露出全貌。
“对,”他说,“我爱你,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