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这一天的闹剧最后总算以夫人哭骂到脱力,晕了过去而告终。
校方让校医院赶快挂上水往大医院里送,又指派了两位老师跟去随时看情况。之后便也没什么再用得着撒玄青的地方,事情已经基本清楚,学校登记了他的新号码,让他先请几天假,但不要离开N市,随时准备来学校后就放他离开,然后忙着汇报,开会,各样应对了。
喻天年开车载阿玄与姐姐离开学校,一路死寂,后视镜里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都定定望窗外,眼神是一般的迷离而执拗。
姐弟两侧脸相像,鼻尖和唇珠秀气挺翘,睫毛长长的,十分可爱,但分明的轮廓显出的成熟与刚毅中和了这种幼态,使他们俩有了不同的故事感。二人都是短发,阿玄的更软,松散在额前,偶尔与睫毛打架,而姐姐梳个大光明,看上去更加聪明冷傲。他们很像是一个人的两个分身,此时气场微妙,似乎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时候开始了一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缘由的冷战。可喻天年却刻意看了看——他莫名觉得他们正紧握着对方的手。
事实上他们没有,阿玄两手在自己腿上交握,姐姐的右手来回摩挲着左手的掌心。喻天年问:“吃饭吗?”
姐姐说:“你们吃吧。”
她到一个路口说就在这里停下,喻天年疑惑地在后视镜看她,很意外她这样就要告别。
“你陪着他比较好,我还有事。”姐姐也对着镜子答。车停好她叫她的名字,“喻天年……”
喻天年回过头来等她指教,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开门下车走了。
阿玄始终不发一言。
*
阿玄很害怕,比之方才面对局长夫人更甚。喻天年问他想吃什么,他不敢说没胃口,只道,“都可以。”
喻天年带他去了他最喜欢的餐厅,点了他最喜欢的菜品,甚至叫了一客他最爱的冰激凌的外卖。小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很丰盛。
可阿玄快哭了,他觉得这像最后的晚餐。
他吃得很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一样享受,但喻天年摸他的脑袋,让他:“不要勉强,吃不下就各样尝一口,垫垫肚子就行了。”倒是喻天年自己吃得比平时多,回家路上打了会儿嗝。
到家后,阿玄心神不宁地冲澡,出来时喻天年很惊讶:“怎么这么快?不舒服吗?”
他进去还没有五分钟,却不敢再待在浴室里,他害怕喻天年走太远,他会追不上,就像之前在岩溪。
那天屋门被关上后,阿玄如坠冰窟,怕得啃自己的手指头,把木天使紧紧抱在怀里仍然坐立难安。他四处找让他感到安全的那个男人,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得去湖边。湖边并没有几个人,他就去餐厅,餐厅要打烊了,他只好再找个有人的地方。
那夜,从小蛰伏在他身边却从不露面,只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蹿出来,叼走一个他熟悉的人的那头怪兽显露了模糊的轮廓,他仿佛闻到了它腐败的恶臭。
但他没被叼走,喻天年最终还是回来救他了,男人整夜都陪着他,把他填得满满的,不给那怪兽留一点点缝隙。他给他剧烈的疼痛和更剧烈的高潮,直到天亮。他昏睡过去,他被噩梦纠缠,每次怕到不行时挣扎醒来,都会看到令他心安的身影。
他觉得不可思议,每每想起来都幸福得满床打滚。但正是因为不可思议,所以他后怕极了,他不想喻天年再离开他,哪怕有一丝不再回来的可能。
“没有不舒服。”阿玄攥着他的手舍不得放开。
“今天早点睡,”喻天年只能另一只手摸他的脑袋,很温柔,“去吧,我先洗澡。”
阿玄不敢不听话,坐在床上支着耳朵听声音。
喻天年很快洗完了,牛奶味被盛年雄性的偏高的体温蒸腾得一室香甜,那是阿玄使坏,非要为这严肃冷漠的老男人买少女香氛沐浴露。可老男人竟真得每天穿这奶娃娃的味道了,不好意思着,脸红着,却不拒绝逗他开心,更因能逗他开心而愉悦。这样的喻天年,阿玄放不开。
他待喻天年躺下便将他的阴茎含进口中,像吃牛奶棒冰一样嘬吮。他想好好表现,唇舌竭力配合,手也不闲着,一只拖着男人的阴囊轻轻抚弄,另一只摸上他最敏感的胸腹。
但他的手很快被男人握住了,先是胸腹上那一只,又是阴囊上那一只,再然后,男人来拉他,不要他再继续。
阿玄死死憋着眼泪,想求男人,却又怕口中东西跑了。他能讨好喻天年的只有这个,他不敢松口。
然而没过多久他还是被拉了起来,最终忍不住咧着嘴哇哇哭了,像一个婴儿失去奶嘴,万念俱灰地央求:“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我再也不——”
喻天年没让他把话说完,他封住了他的嘴。
男人的唇干燥,不太柔软,却满含爱意地覆上他微微启开的唇瓣,轻轻地吮净上面的泪水,之后伸出舌头去照顾他的口腔。小舌起先有些僵硬,逐渐才试探着抵上他,缠上他。
婴儿得到了装满香甜乳汁的奶瓶,泪珠还挂在脸上又已幸福得发懵,不自觉嘤咛哼叹。
他们长长地吻,万分缱绻,吻到小孩儿几欲昏厥,喻天年才饶过了他。他搂着他,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耳朵和颈窝:“我真高兴,阿玄,我好想一直亲你,一直抱着你,阿玄……阿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