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穿越小说 > 少年约到个叔叔陪他(高H)耽美 > 正文 值得深挖的宝藏
    四十九

    事实上,到了现在,阿玄并没有什么可再向喻天年隐瞒的。

    “基因”也好“不幸”也罢,不管再荒诞再矫情,只要是对喻天年说,就好像也没什么不行。

    他不说,只是因为太喜欢喻天年,害怕他变成他最恨的模样,那会比喻天年不要他更令他恐慌。何况喻天年没有不要他,他为他造了一片洁白平整的冰面,虽然冷,却也没有那么坏,只要将弓着的脊背松下来便能自由行走,有时候还能在上面欢快地玩耍。

    他们两个人达成了一种奇异的平衡,各自保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又亲密地过半恋人半父子的生活。

    这样好像也可以过很久。

    喻天年几个不错的新工作都谈到了最后环节,这些日子常常需要单独出门,但每次都是一定好日程就告诉阿玄,在出门前交代好目的地和预计回家的时间,问好回来时要捎带的东西,并在阿玄头顶印上轻吻。

    不做爱,阿玄会额外需要很多很多安全感。喻天年把能给他的都给他,像个源源不断的能量站。他把自己的电脑也给阿玄共用了,性能不如阿玄那台游戏本,只是身体打不开,总要再找到其他什么好打开的来补偿。

    电脑自然是空旷有序,阿玄把下巴支在木天使上一个文件接着一个文件翻,还专门查了显示隐藏文档的方法照着做,也没找到什么特别的,只有参考文章,同业研究以及自己的工作成果分门别类,喻天年生生把一台私人电脑用出了公用机的淡漠。于是阿玄只得看两眼看不懂的报告,又看两眼大门,发会儿呆再回去看两眼天书似的模型,又看着大门出神。

    忽然出现的独处时光使阿玄坐立难安,他已经太习惯随时随地同喻天年待在一起,几乎忘了大多数人是不能一辈子坐吃山空的,更何况在自己擅长并喜欢的领域不断精进是一个男人的硬需求。

    而除了戒断反应外,他的焦虑躁动里又隐隐有些别的什么。

    阿玄想和喻天年做爱当然不全是出于安全感的需要。喻天年除了是他的特效良药,更是爱人,两个月不曾亲密无间不是无微不至的关怀能够填补。

    他开始对近在咫尺的人有了很多性幻想,尤其是在那个人再次穿上成套的西装时。笔挺的腰身,平直的肩,修长的腿……被挺括的衣着和沉闷的色彩放大了的冷感都能将他的五内点燃,而这并非只因他是正装控。

    阿玄十几年人生里,每一天都在求难忘。只是与细碎的欢乐相比,更难忘的总是悲剧。而第一份刻进他记忆深处的,会让他时常想起,并且每次想起都仿佛身临其境般真实的,难忘的快活,源自于一个穿得很板正的男人。

    那天阿玄从校门出来一眼就扫到了那个与整条街上所有家长都不一样的男人。他自然是高挑好看的,但最让阿玄注意的好像又不只是高挑好看。那是一种难言的吸引力。是他冷淡漠然的神情?还是过于端正的肢体?阿玄也不知道。他只是想,如果ABC就是他,那就好了。

    就像能听得到阿玄的心声一般,男人旋即与他对上了目光并径直朝他走来,一言不发地伸手接过他的书包。那一刻他的心中竟无端燃了一片花火。

    他很快注意到自己在笑,但其实并没什么好笑的事发生,不仅不好笑,男人简直可以说是好笑的反义词。

    他目不斜视地走路,走得不快,舒展放松,但一点儿小动作也没有。一身西装很正式,领带没解,袖扣也没松,一整天工作后却依旧平整熨帖,并非烫得一个褶儿也不见,反而很贴服,那是一种源自身体的平整。手中的皮质公文包能看出很明显的使用痕迹,深浅不一的纹路里沁出天然的油脂,与他的衣着动作很配。此时他身上唯一一处不太搭调的是手里的书包,好像被人扔过还是踢过,掸净灰尘后还是有一些印迹。

    阿玄跟在他身后走,一时想这不愧是ABC0415本人,以字母加注册时间为昵称的人果然连走路都能走出无趣感;一时又莫名其妙地肯定他是一座很值得深挖的宝藏。

    这种好奇与期待是阿玄需要的,也是他不常有的,所以稍晚一些时他竭尽全部感知去细细感受男人带给他的一切。那确实很美妙,超过了他已有的全部经历,在眼睛被蒙住口中却得到糖果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得到纯粹的温柔以待,并感受到了浪漫。他将其归因于性交,感慨自然的神秘力量让人可以从与低等动物一样的行为中获得纯粹而无上的欢愉,因此理解了花下死和马上风。他对与男人的约定抱有一次强过一次的期许,且每一次都不曾失望。直到后来他告别了第一个炮友,去过另一种生活,先后与其他几个合自己眼缘的人有了更多尝试却再没有那种易筋洗髓般的快感时,他才恍然意识到,为自己带来快感的竟也许是那个无趣的男人。

    那男人带来的快感还不局限于床上,他总使他意外,让他觉得一层一层剥开一个人有别样的好滋味。比如男人其实不像看起来那样严肃,反而很容易笑,并且笑得很可爱,脾气也好,多年为1,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毛头小子直言想操却不恼。那男人还有让人安宁的能力,在几乎还全然陌生的男人怀里,在刚拿到父亲的身故保险金并与母亲彻底的告别后,他竟睡了有记忆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后来,阿玄想再回去找男人,可又想,算了吧。最后一次闹得很不愉快,男人已经把他微信删了,何况尽管最后那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男人对他感情的变化也够明显的了。不仅对那个男人,其实“爱”对阿玄而言亦不是可以轻易触碰的字眼。反正快感而已,这个人给不了就换那个,一个人给不了就再找一个,总是不难的。所以Liberta主动找到他时,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带着不屑的得意,这种类型的不是只有那一个人。他戴上滤镜,给了Liberta许多优待,明明第一次就不喜欢却还是应了第二次,只是第二次到底成了最后一次。将Liberta拖进黑名单的时候,他脑海中出现的词是“鱼目混珠”。

    他没预料到自己的人生还配与明珠重遇。这太幸运了,阿玄几乎觉得自己过往和今后人生中所有的不幸都是为了换这一份幸运,并为此热泪盈眶。

    仔细想来,从第一次与那个男人见面起,他的人生就开始有了变化,尽管变得很慢,像一套无情前行的车轮降下了速度,不再能追得上他的步伐。它会逐渐掉队,越来越远,越来越无声无息,直到逐渐被他遗忘。因此,将那一天算作他的生日也不为过。

    那一天……阿玄忽然重重滑了两下控制屏将电脑滑亮了,右下角的日期赫然就是那个日期。

    今天是他们初见的三周年。

    *

    “天年,”学长很不见外,轻拍喻天年一侧肩头的动作亲近而不失自然,笑道,“那咱们下周一再见,我非常期待。”

    “我也是。”喻天年边走边转向他,也笑了笑,又补充道,“今天也很愉快。”

    “不过还是要再跟你说句不好意思,今天临时换地方,我那边今天有事儿,房间很吵,刚好上午又来这附近办事。”学长又一次解释道。他再三道歉,显然是很将此事放在心上,十分重视喻天年,但神色语气却很放松,不自然间便能拉近距离,是个能令人如沐春风的人。

    很少人能整天跟数字打交道还拥有这种特质,喻天年因此有些欣赏他。他看看大堂前台,礼貌一笑,道:“没关系,约在这儿挺好的,离我也近,而且我也刚好买东西。”

    他手里除了公文包外还拎了只小纸盒,那里面装的红丝绒蛋糕是这家酒店的招牌,方才结束时他专门去西餐厅点的。

    学长点点头,有点八卦喻天年对某个人的宠溺,买蛋糕时他轻车熟路,绝非第一次,而嘴角忍不住露出的一丝微微笑意更是将冷峻的面容染得温柔了。他方才问过他为何来到N市,他答是个人原因,看来这就是那个原因了。

    学长正好笑他的“表里不一”,突然间喻天年顿住了脚步,下意识也跟着停下,不明所以地转头问:“怎么了天年?”

    喻天年却没回答,好像完全听不见似的,只直勾勾望着什么。学长顺着看去,他视线尽头是一个漂亮少年,高中生模样,大概是在为约会做准备,一只手里拎了个购物袋,看得出里头有酒,另一手抱了一把玫瑰,娇艳热烈,与他很相配。少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很明显不是心情平静,反而像是情绪太过复杂以至于面部肌肉罢工了。